第(3/3)页 楚元宵也有些好笑,这一路上走了一年有余近两年,他每每只要一抬头,就总能看到那些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大神仙,却没想到在这石矶洲,他竟然也自己给人装了一回老神仙。 到了此刻,一直站在楚元宵身后不远处,随时准备出手的青霜,突然间微微皱了皱眉,缓步走到楚元宵身后,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楚元宵轻轻点头,却没说什么,只是定定看了眼那个富家子弟,道:“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又该觉得,我这样一个人出来扮猪吃老虎,有些太欺负你这个江湖晚辈了?” 只是语气平淡的一句话,让那个前一刻还高坐马背的贵公子瞬间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连滚带爬起身,恭恭敬敬作揖行礼,态度诚恳,“晚辈不敢。” 楚元宵看得见他的惶恐,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又问了一句,“纵马飞奔撞了人,甚至是恶意地撞人,你就不准备说些什么?” 郑紫桐低着头,沉默片刻之后才声音沉闷道:“我等莽撞,冲撞了各位是我们的错,还请诸位见谅。” “就这?”楚元宵挑眉追问了一句,语气也变得不太和蔼。 那位自觉被为难了的富家子弟,此刻依旧低着头,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但最后还是没敢再说别的,咬着牙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楚元宵还是不满意,转过身指了指身后的余人,还有那个被梁姓老人抱在怀中的小孙子。 那孩子此刻脸色依旧苍白,原本活泼好动的一个孩童,此刻却只敢抱着爷爷的脖子,怯生生看着众人,死活都不愿意撒手,更不愿意开口说话。 “差点被你要了命的,是他们两个,不是我。”楚元宵说话的语气寡淡,但听在那郑紫桐耳中,却仿佛带着一股杀气。 郑紫桐听着那个咄咄逼人的少年人说话,只觉得他是在用言辞将自己曾经不可一世的头颅,一步步强行按进了泥土之中,内心难免屈辱非常。 让他给一个低贱的下人小厮,和一个连大人都不是的泥腿子孩童道歉,这对于曾经傲视同侪的郑公子而言,与杀人无异!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拱手的对象换成了那个青衣小厮,还有那个一脸恐惧的孩子,沉声道:“对不起!” 无人回应。 楚元宵定定看了眼那个一脸憋屈的富家子弟,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带着人转身离开,只留了一男一女两个沉默的富家子弟,还有那昏睡过去的两男两女,以及六匹战马,被无数远远围观的过路人,偷偷摸摸指指点点。 郑紫桐眼见那伙人彻底离开,消失在视野之中,只觉得满心憋屈的无处发泄,终于猛然回头看向那个只说了几句话,却始终未曾出手的傅姓女子傅如意,眼神阴沉如能杀人,“你为什么不出手?!” 声音凄厉,一脸的暴怒狂躁,好似只有通过怒吼才能将他心底的憋屈吼出去。 傅如意此刻有些恍惚,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此刻眼前人究竟是不是曾经那个春风得意,丰神如玉,让她爱慕的心上人? 清风吹过,一只棱角分明的手掌缓缓按在了那个富家子弟的肩头,一个略带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缓缓响起,“紫桐,差不多可以了。” 郑紫桐身形一颤,双目之中骤然间亮起一抹精光,满脸惊喜回身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老人,“老祖宗!” 来人正是那位东月国的镇国砥柱郑开山。 老人缓缓点了点头,又看了眼那跌落在地的男女四人,虽没有说话,但表情同样不太好看。 郑紫桐察言观色,发现老祖宗不满意,就赶忙抬起手指了指楚元宵一行人消失的方向,但还不待他再说什么,那个老人就微微撩起眼皮,盯视了一眼年轻人。 郑紫桐在那一瞬间,自觉如同被一头獠牙尽露的猛兽盯上,背后汗毛倒竖,惊得他甚至都忘了开口说话。 老人止住了后辈的话头,这才缓缓开口道:“你以为的那个老前辈,看骨相大概不到二十岁,比你要小得多。” 郑紫桐闻言,一双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大,满脸的不可置信,说话的声音更是不由自主地带着些凄厉,“不可能!” 那老人似乎懒得与他强辩,只是转过身看向那个表情刚刚平静下来的女子傅如意,这一次他的脸上倒是带了些笑意,声音轻缓,“你不错。” 傅如意一手牵马,微微躬身,恭敬回道:“晚辈不敢。”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又看了眼自家这个曾经很欣赏的后辈,见他还是一脸的歇斯底里,老人终于是摇头叹了口气,再一步踏出时,就已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了那个面目阴沉、双目血红的年轻人,以及在他身后的那个面色复杂的女子。 …… 带人离开的楚元宵,并不着急赶路,只是缓缓往东月国边关方向走去。 在某个山道拐弯处,果不其然见到了那个背对众人站在路中央的老人。 楚元宵这一次没再如之前一样礼数周全,只是停下脚步静静看着那个老人。 那老人回过身,先是看了眼青霜,之后才将目光转向楚元宵,笑道:“打了我家后辈,难道就不打算给个说法?如此轻巧就想走人,是不是想得有些过于简单了?” 楚元宵冷笑一声,“所以你是觉得不论他做得对不对,只要是你郑氏的人失了颜面,你就一定得讨回去?” 老人笑了笑,“你也可以这么说,毕竟我郑氏立国时间不短了,在这周边十数国也算是有些薄名,不可轻辱,他错不错有国法家法评判,但这个执法者,却必须是我郑氏自己。” 少年人闻言,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再抬头看向那老人时,表情反而平静了下来,缓缓道:“以前我家先生说,江湖人都是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那时候我感触不深,不过今日倒是真看见了。” 说罢,他缓缓迈步越众而出,重新开始挽袖口,再看向那老人时,还笑了笑,不带丝毫情绪,“既然如此,那就请赐教!” ……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