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再看那尾龙鲤不知道是听懂了武人的言辞,还是已经用光了逆流而来好不容易积蓄下来的力量,下一刻就猛然重新落回了那条溪涧之中,却不再逆流,反而是顺流而下,向着溪水下游的那处汇河口游去。 龙鲤归途,它返程越多,鱼目中的金光便也褪去越多,等到最终到达那处溪水没入河水之地时,那两抹灿灿金光已然尽褪,让它彻底成为一尾普普通通的红鲤,再无特殊之处,入河游弋而去,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之中,姜桓楚其人就一直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仿佛是在等待那龙鲤平稳入河。 再之后,这位姜蓉国老祖宗开始转道向北,还是那个不疾不徐一步步脚下踩实,再踏出下一步的走路方式,却像是御风远游一样瞬息千里,很快就到了姜蓉国北境,离那浒山郡不远的一处高岳。 姜桓楚最终驻足的这座山岳高逾万仞,算是整个姜蓉国,乃至是整个龙池洲东南地界都能排得上号的高岳峻岭,但不知为何,这座山头积雪数千年不化的高山,却并无山神坐镇。 姜桓楚在那山脚下停步,先缓缓抬头看了眼这山,然后才顺着那盘山而上的山道,一步步开始登山,这一次不再动用任何的修士法门,只是如普通人一样一级级踏阶而上,朝着山顶处走去。 山巅最高处,终于停下脚步的姜桓楚,先是回头望了眼姜蓉国西境螭城的方向,轻轻叹息一声,而后再转身看向龙池洲北方那纵横连绵的无尽山川,最终再抬头望向天幕最高处,怔怔出神良久。 这个在其实山巅什么事都没做的武人,最终又一步步原路走下山去,在山脚僻静处见到了那个已然等待他很久的蒙眼年轻人。 姜桓楚对此早有所料,瞥了眼那人后淡淡道:“你我之前谈妥的买卖,到了如今这一步,该我做的我差不多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该是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年轻人闻言笑了笑,“国主放心便是,将来的天下无论最终归属谁家,你关心的那一脉都必会有一席之地,这一点魏某可以保证。” 姜桓楚并未再接话,只是一步步前行,平静走过年轻人身侧,然后便自那座高岳山脚下一闪而逝。 年轻人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座高岳,同样有良久的沉默不语。 人人都说天地不仁,大道无情,可古往今来行走其间的人,又有几个能真的做到那“无情”二字?是那位不再出门看天下的岳王,还是这位几百上千年只惦记同一件事的姜蓉国老祖宗? 都不是。 …… 楚元宵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刚刚离开盐官镇的时候,他本以为这一路都会是孤零零一个人,可这一路上走下来,如今已经算是穿过了三洲之地,他却发现自己身边好像就一直都未曾缺过人。 现在眼看着距离那座石矶洲越来越近,他身后还跟着三个都管他叫“公子”的同路人,而且还是既有鬼又有妖… 东南金钗洲那边打生打死了那么久,人族与异族之间磕磕碰碰,头破血流,那八本勒功账簿估计都已经写上了几千几万几十万个人名,可他这个从那座故事起点的小镇走出来的少年人,却偏偏成了那个在千万人中反其道而行的人。 如今回头再看,一盘棋局分两边,好人不像好人,坏人也不像坏人。 …… 那个真身为一根房梁龙形木雕的少女青霜,从最初自天上云海之中落地在小庙前开始,一直到那位姜蓉国老祖离开之后,前前后后一共不多大点时间,她整个人的气质就来来回回变化了至少三次。 景阳没跟着老和尚离开之前,这个青衣少女一直都是满身杀气,恨不得下一刻就动手弄死那个五行属水的龙裔同类;等到庙前只剩三人的时候,她就又是一副小心翼翼又带着些不舍的伤感表情;再等到姜桓楚离开之后,这个少女就彻底冷清了下来,表情淡漠,不苟言笑。 走马灯一样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看得少年楚元宵有些头大。 先前一直在小庙之中沉睡的余人跟青玉两个,这小半夜的时间一直都陷在梦魇之中,直到那个被老和尚称为“小泥鳅”的蛟龙之属离开,二人才渐渐从梦境中醒转,等到真正清醒,就已经是姜桓楚离开以后的事情了。 四人最终都围坐在了小庙之中,篝火重新燃起,因为突然加进来了一个陌生人,所以大家就都有些沉默,最终还是楚元宵开口,将自己三人向那少女青霜做了个介绍,结果就等来那少女冷冷淡淡的两个字“青霜”。 三人闻言都愣了半天,才大约明白了这就算是这个新伙伴的自我介绍了,当真是言简意赅得让人有些尴尬。 青衣小厮余人大概是憋话半夜,憋得有些辛苦,所以在第二日清早四人开始重新上路之后,立刻偷偷摸摸靠近楚元宵,趁着那个少女青霜注意力都在身后的那座螭城上的时候,才悄悄凑在少年耳边,轻声道:“公子,一路上收了这么多姑娘在身边,等回了承云帝国,你怎么跟王景兄弟交代?” 余人这家伙有时候挺聪明,有时候又不一定,他到现在都还以为李璟真的姓王。 楚元宵闻言没好气瞪了眼这家伙,又不着痕迹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青玉,和走在最后面的青霜,也有些头大。 他倒不是怕没办法跟谁交代,而是从此刻的这个架势就能看出来,这两个同行的女子之间怕是注定了要不太对付。 姑娘家之间要是能处到一起,大概是不需要太长时间的,但这两个姑娘从昨夜到今晨,互相之间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反倒是分别跟楚元宵和余人都多多少少说过几句。 四人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两人若真是如此互相看不顺眼,他跟余人大概就真要头疼了… 如今的龙泉渡口已经跟当初由方氏主掌时不太一样了,街面上没有嚣张跋扈的方氏子弟,也没有为虎作伥的狗腿帮闲,整个渡口就显得有些风轻云淡,岁月静好。 四人等待南下的跨洲渡船期间,楚元宵曾单独去过一趟码头外的那处茶摊,还是那个白发老掌柜在那里煮茶卖茶,见谁都能笑眯眯寒暄两句,买卖不算红火,但也不差。 少年是去同那个老人致谢的,当初他在云海间门前时能从方氏手中逃脱,是要感谢那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的,而那场雨的来历,自然逃不过这位老掌柜的手笔,或者说也该谢一谢岳王府。 老掌柜明白了少年来意后笑着摆了摆手,“小兄弟不用如此客气,老夫只是看不惯那方氏的做法,所以才会找人帮忙下那一场雨,既算是帮你,也算是老夫自己出一口气。” 楚元宵闻言笑了笑,倒是没敢再说另一句太过直白的言辞,您老只是出一口气,就把一整个方氏给出没了,这一口气可真是能吹死人了。 不过说起来帮忙,这位本名徐淮的老掌柜反倒又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老夫倒是有个事,要给小兄弟提个醒。” 少年坐在桌边,手中捧着老掌柜给他添的那碗茶,有些好奇回了一句:“前辈请说。”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