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叩阍-《大汉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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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阿母。
既是我害你至此,我总要做些什么,来满足你的愿望吧。
张嫣转身跑出殿,身后传来苏摩讶然的呼声,“翁主,你要做什么?”
她充耳不闻,将一干从人抛在身后,沿着长廊奔跑。泪水簌簌的落下来,模糊双眼,看不见路,一头撞在来人身上。
“阿嫣,”刘盈抱住她,惊异道,“你怎么了?”
她不管不顾,只问他,“皇帝阿公现在在哪儿?”
“父皇?”刘盈微微颦眉,更惊异了,“他现在大约在神仙殿吧。你怎么哭成这样,难道你娘亲难产?”
她撇过头去,从刘盈腋下钻过来,一溜烟已经是走远了。像只没头苍蝇闯了很久,才想起来,这长乐宫这般大,她根本不知道神仙殿在哪儿。
停下脚步,她站在苍茫长乐宫正中,左右张望,极目是宏伟巍峨的宫殿,华丽是够华丽了,却像一个迷宫,她是深陷在迷宫里的人,茫茫然辨别不出方向。
长乐宫中侍卫交班下值,从两个殿台之间的中道上走过酒池回廊。她叫住正当其时走过身边的人,“嗳,你过来。”
年轻的校尉愣了一愣,“翁主是在叫我么。”
“嗯,”她胡乱的点点头,抹去零乱坠下的泪珠儿,抓住他的两当甲下沿,“你知道神仙殿怎么走么?”
“知道啊。”
“带我过去。”张嫣颐指气使。
校尉唇角微扬,“诺。”
“快一点儿。”她催道。
“翁主,我们值殿宫戍的侍卫,交班下值后是不能再入内宫嗯,”年轻校尉微微半蹲下身子,视线和她平高,声音温柔,“翁主大约是从椒房殿出来。您如今站的酒池便是长乐宫内外宫的分野,面前就是当日你罚跪过的长乐前殿――椒房殿在前殿以北,神仙殿却在前殿以西。”他指着远处一座飞檐重阁的宫殿细细的解释着,“您沿着前殿向西走,经过三重宫殿,见最富丽堂皇的一座宫殿,就是神仙殿了。”
张嫣蹬蹬蹬爬上神仙殿前的阶梯,闻到一片馥郁的甜香。
细微的弦歌声从神仙殿之上倾泻出来,殿上铺以四瓣花纹赭色方砖,一水打磨。中庭彤朱而殿上丹漆砌皆铜,之上燃着七尺五寸高的青玉五枝灯,蟠螭以口衔灯,鳞甲皆动,焕炳若列星。殿下管弦呕哑,无数乐伎舞姬举手为琴,摆袖为舞,美丽欢畅。
“哟,”绿衣女官出来拦着道,“这不是赵国翁主么,您不在椒房殿里好好待着,跑到我们家夫人的神仙殿里来做什么?”正是昨日在洛带殿中见的尖颔女官。
“让开,”张嫣不待她说完就一把推开她,扬声高唤道,“皇帝阿公。”
轻柔的琴声弹错了一个音,美貌的舞姬们也摆错了姿势,满殿的人动作忽然就错了一拍,一切声音戛然而止,伏在高帝刘邦身边的戚夫人抬起头来,面颊流芳,挑眉亦有风情,哐当一声将青铜酒爵放在案上,酒液在其中晃荡,溅起水滴。
“赵国翁主,”戚懿寒声娇俏斥道,“我不跟你小孩子计较你不要真的以为我怕了你,昨日你还没有跪够么,今天居然还跑到我神仙殿来撒野。皇后就是这么教你行事的?”
殿下的舞姬纷纷散开到侧,张嫣近不得刘邦的身,不过倒也没有人敢上来硬拦着她,“皇帝阿公,”。她哇的一声哭出来,跪求道,“阿公,我阿母要生弟弟了,你让我爹爹来陪一陪她好不好?”
戚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耳中听得刘邦皱眉怒斥,“胡闹,朝堂上事岂能让你们女人孩子哭哭闹闹就能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父母教女不善,朕没有罚他们,已经是顾念父女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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