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金天煜:抗命-《凡王们的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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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苦苦地牵嘴笑了笑,说:“我哪里对抗得了……你看出来他们都是各有图谋的虎狼了?”

    北冥凌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吾皇可以相信圣使,天神的使者品行高尚,他是真的为你好的。”

    “他是救过我,黥敛也是,可是你又怎么能知道呢?”

    “吾皇,中土之地称我们雪域人是冰夷族,而我来自雪域的北冥氏族,我们北冥氏族是北原雪豹的化身,坚定敏锐和勇猛顽强使我们数百年来引领着雪域的子民抵御极寒困苦,免于各部落分崩离析的纷争。不过我们雪域除了北冥氏,还有许多其他的部落氏族。我的母亲,就来自甄炎部。甄炎部信奉雪原上的火狐是自己的祖先。赤红的火狐游荡在白色的雪原上,它有九尾,有透出红光的双眸,它们能看到鬼魂,看透人心。”

    “所以你能看得透他们吗?”

    北冥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看不透。但从小我总能在人们身上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南宫大人的身上覆着怨恨,这怨恨深重地将他包裹起来,几乎像要吞噬了他,他暴戾得像红了眼的异兽。黥敛大人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我看到的只有深不可测的黑色阴霾,每次看到,我都身上发冷,觉得害怕。只有圣使,他的身上有清的光,我从来没有在别人那里见过,是天神给予了他宝贵的力量。”北冥凌的目光干净,清澈。

    朝阳之下,李煜身上的玄金衮冕熠熠生辉,他迈出脚步走上帝台的高阶。华丽深沉的“始平之章”如钧天广乐在他身后响起。他郑重地跪拜四方,进俎望燎,那分别代表向天神和日月山河风雨之神祝祷。

    他动作熟练,因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在别人的反复预演下做这等事,他甚至觉得,他作为皇帝,就是用来做这等事的。他甚至看着身前硕大的冒着缕缕香烟的云龙铜鼎,那鼎身上竟也是一张嘲讽的表情。

    做完这些,他反身面向高台下。十三岁的他,身材已明显地拔高,他俊秀的脸庞上虽稚气未脱,但棱线初显,竟也有了些剑眉星目的威仪。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惨烈纷争,此时的他应已是一个坚强独立的少年,每时每刻积聚着蜕变的力量。可如今他虽是少年皇帝,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弱傀儡。

    他凝视着阶下,一列列井然站着的文武诸臣皆默不作声,都看着他,毫无表情地漠然地看着他。他看到头戴通天冠,一袭玄青华服的南宫鸣以犀利冷峻的双眼牢牢盯着他,嘴角却始终象牵着阴冷笑意,随后那南宫鸣转过头审视黥敛,黑袍的黥敛竟笑着向他回递了一个眼神,像是许他说,一切棋子都已摆布妥当。

    南宫鸣跨步上来了,他玄青华服的胸前,展翅的青鸾随着他有力的步伐如翩翩而起,那青鸾的眼里也是满满的不屑和威慑。

    也许是一整天的祭拜让李煜疲累了,也许是眼前的人让他心中惧怕,也许是这一切让他屈辱绝望,他感到难以抵抗得气闷昏沉,呼吸急促,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他双脚酸软发颤,几乎要跌落高台。

    他从宽袖中取了东西握在手中,手心里清冽的触感立时穿过身体直到头脑,他轻微地一颤,眼中的南宫鸣再次清晰起来。他握紧了拳头。疲惫,惧怕,屈辱和绝望,这些重重压在少年的心头,再次生出了憎恨,他憎恨这压迫他的一切,憎恨自己的羸弱,于是少年的心燃烧起来,转念间,羸弱烧成了倔强。

    南宫鸣站定在李煜面前。长身而立的南宫鸣比李煜高出太多,他俯视着李煜,不动声色。

    “吾皇万岁!”高台下的众臣跪下山呼。

    “吾皇万岁。”南宫鸣拂袍向他跪下,声音依然平定得不由分说。

    李煜不为所动。他本应该扶他起来,尔后在天神和诸神的面前,向他躬身施礼,从此他不必叩拜皇帝,他成为皇帝的尚父。但此刻李煜低头注视着对方,一动未动。

    南宫鸣自己站了起来,冷峻的眼神逼视着他,嘴角的笑意似夸大了些。

    李煜侧头,高台下依旧跪着的众臣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们,有些不安地骚动起来,黥敛一动不动俯身叩头跪着。

    他回头,直迎着南宫鸣的眼睛,他微微颤抖,眼里燃着火。他抬手,缓缓解下头上旒冕。南宫鸣的眼里有些不解。

    李煜将手中的旒冕递向南宫鸣,旋即手上就被一股强力止住,南宫鸣无声地紧紧捏住他的手腕,捏得他生疼,他见到他的眼里寒光毕露,犹如两把利得放光的刀刃。

    李煜牵起了嘴角,笑得宛如南宫鸣,他沙哑的声音高高响起:“南宫!头可断,这个你可抢去!但休想辱没我族!”

    一切寂静无声,只有风将他的声音吹开去。他见南宫鸣眼里如刃的寒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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